中国唯一的两国皇后是西晋皇后羊献容

中国唯一的两朝皇后是西晋晋惠帝的皇后羊献容。她不但是晋惠帝司马衷的第二任皇后,也是前赵末帝刘曜的皇后。

说到白痴皇帝司马衷的第二任皇后羊献容,在中国历史上,绝对算得上是一位极特殊的女性,也是一位极富争议的人物。说她的特殊,倒不是说她多擅权谋,像武则天那样耀眼宫廷,毕露锋芒;也不像她的前任贾南风那样,表现得心狠手辣,任意妄为。她的特殊,是与她的坎坷命运息息相关的,甚或说是女人的一种悲哀。她不但没有享受到皇后的尊崇,相反却饱受屈辱,任人摆布,成为中国历史上被立废次数最多的皇后。

羊献容是魏晋时期泰山南城羊氏族中的一个大家闺秀,羊氏是从汉以来到魏晋时期都是门庭显赫的望族,和琅琊王氏、太原王氏等共同享受姓氏带给她们的高贵品质。祖父曾为右仆射,父亲羊玄之为尚书郎,生于官宦世家的羊献容出落得玲珑可人,加上她一手祖传的好书法,堪称举世无双的奇女子。而在羊献容二八芳龄,正与姐妹们吟诗作赋享受美好年华的时候,西晋赵王司马伦起兵讨伐臭名昭著的毒皇后贾南风,而傻瓜皇帝晋惠帝司马忠未来得及反应过来,他的皇后已经被废了。

国不可一日无君,后宫的主人也不能空着,于是利益在大臣们中间开始了新一轮的分配。天真无邪的才女羊献容万万没有想到,她已经被某利益集团瞄上了:当时“功臣”司马伦让亲信孙秀推荐一个皇后以暂时填补空缺。羊献容的外祖父孙旂和孙秀同族,得知此天赐良机,贪婪的他便迫不及待地向孙秀推荐了貌若天仙的外甥女。被精心打扮了一番的羊献容,其绝世美貌更是让人惊叹:深瞳点墨,唇如菡萏,峨嵯高髻,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柔情。当她拖着曳地烟薄轻纱长裙正要出门进宫,回眸中突然发现自己的裙摆有火光闪烁,涉世未深的她也许知道这是不好的征兆,但是她能做什么呢?除了服从命运的安排,她别无选择。于是永康元年(300年)十一月,身上金装玉裹,头顶凤冠霞帔、一袭长裙曳地的羊献容飘然进了皇宫,做了晋惠帝的皇后。

她引起世人争议的原因,皆在于她先后嫁给了两国的帝王,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位两国皇后。两国皇后,从西晋到前赵,让她增添了传奇色彩;两任丈夫,一汉一胡,其间饱含着苦难心酸。

在古代,对女人的要求似乎更加严格。三从四德是行为规范,从一而终是礼法准则。丈夫死后,女人要守节,一女不事二夫,谓之妇道。女人没有再次选择的权力,守妇道才会被世人认可,否则便为社会所不容。当然,这只是统治者用来约束凡夫俗子的,那些道德和法律的制造者与操纵者,完全可以不受约束而恣意妄为。比如皇宫之内,便是道德上的红灯区,父纳子妃,子娶父妾,有悖常理的乱伦,怵目惊心的淫乱,诸如此类,不一而足。

历史上的五胡乱华时期,也是胡汉矛盾从激化到融合的一个长期过度时期。毫无疑问,中原接受外族、认同外族,是一个渐进的过程,而在这个过程进行当中,胡汉矛盾一直存在。当时汉族眼里的异族,无异于现在的外国人,只是随着他们渐渐汉化,汉人对胡风胡俗的渐渐习惯,文化的不断融合,才有了形式上的通婚、杂居,胡汉的界限才变得不甚明显。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,但也就像一个国家大的变革,需要经历思想上的阵痛。

羊献容就是在这样一个胡汉不两立、胡汉矛盾最深的时候,被匈奴王刘曜掳去,立为王妃的。刘曜当上皇帝之后,又进而册封她为皇后。一个汉人的皇后,转而成为番邦的后宫之主,在当时绝对具有爆炸性。这里面不仅仅包括道德准则问题,还包括了民族间的礼法鸿沟。皇后母仪天下,从她们入主后宫的那一刻起,便成了国家的形象大使,她们的光荣是国家和民族的光荣,她们的耻辱也是国家和民族的耻辱。

所以,羊皇后嫁给胡人皇帝,在当时是一件挑战视听的事情。然而,摆在我们面前的事实却是:本该在本国受到礼遇和尊崇的国母,却在异邦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和归宿。匈奴王刘曜视她为珍宝,“羊氏有殊宠,颇与政事”(《晋书》),不仅仅是情感上的呵护,还让她参与决策国家大事,其宠爱信任程度可见一斑。对于羊献容本人来讲,她一生最幸福的时光,或许也就是她成为异国皇后的这段日子,她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,找回了活着的价值和勇气。

刘曜曾经这样问羊献容,“吾何如司马家儿”?我和司马衷比怎么样?这话问的也有意思,和一个白痴比个什么劲呀,不过反过来想想,这也充分证明刘曜是很在乎这位新皇后的。羊献容回答的很干脆,“陛下开基之圣主,彼亡国之暗夫,何可并言”!你们俩怎么能放到一起比呢!没在一个档次上。“妾于尔时,实不欲生”,我在晋国活着都没啥意思了,只是“自奉巾栉已来,始知天下自有丈夫耳”(《以上见《晋书》》!嫁给你之后,才知道什么是真男人。”

人们对羊皇后存有偏见,大多也因为她的这一席话,说她不守妇道,没有民族气节。她对后任丈夫的赞扬,估计就是羊献容发自肺腑的真心话,并非溜须取巧之言。羊皇后敢这样说,恰恰表明了她人性的透明,不像有的人,想而不说,却做的彻底。人家哪条说的不对了?一个是英雄,一个是白痴;一个对她宠爱有加,一个连妻儿都不能自保,哪个更有吸引力?从一而终也分若干种情况,要是嫁个如意郎君,让你换你也不换啊。嫁个差不多的,忍忍也就过去了。要是嫁个白痴,搁你你愿意?

况且,羊献容嫁给司马衷,本就是赵王司马伦和她家族的刻意安排,是这些人用来掌控朝政的工具。这样的婚姻,首先说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。当然,皇帝的婚姻是鲜少以感情做为基础的,感情也是可以后天培养的,不过这都是对于正常人而言,羊献容嫁给一个白痴,感情培养自是无从谈起。人在很多时候,对精神的需求要远远大于物质的享受,一个人内心的苍白空虚,绝不是锦衣玉食、豪华奢靡所能够填补的。而与之相反,战场上英姿飒爽、生活上对她体贴入微的刘曜,让她找到了做女人的快乐,找回了女人的尊严,她有什么理由不对这种幸福作出回应呢?

羊皇后为什么能如此坦然的面对这段饱受非议的跨国之恋?只要看看她四废四立的遭遇和处境,对她当时的心境,也就不难理解了。羊献容当上皇后时,八王之乱的争斗也渐趋白热化。成都王司马颖掌权后,将羊皇后废为庶人,安置在金墉城;后来左卫将军陈眕又联合东海王司马越讨伐司马颖,迎立羊献容复位;右将军、冯翊太守张方攻占洛阳后,又废掉了羊皇后;随后张方为了胁迫司马衷去长安,又暂时恢复了羊皇后的名分,时隔不久,又再次废后;立节将军周权假装接到檄令,自称平西将军,再立羊皇后;洛阳令何乔攻杀周权,同时废去羊皇后尊号;司马越将晋惠帝迎回洛阳后,羊皇后又得以复位。

羊皇后四废四立,折腾了个够,谁都想把废立皇后当做实力展示的资本,从这点上看,羊皇后不过是一枚信手拈来的闲置棋子。在这期间,羊皇后甚至还险些丢掉性命,河间王司马颙就曾矫诏,“以后屡为奸人所立……赐后死”(《晋书》),幸亏司隶校尉刘暾和尚书仆射荀藩出面死谏,羊后才得以侥幸躲过一劫。

在后世正统的封建社会伦理纲常中,羊皇后这种没有寻求贞节牌坊的女人自然会有争议。从年轻时就被所谓政治和纲常摆布的羊献容,最终在异族异邦赢得尊重,获得个人幸福,于她个人来讲,真是幸运的归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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