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今唯一在世的中国籍飞虎队队员是台湾的陈炳靖先生

“飞虎队”全称为“中国空军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”(Flying Tigers),1941年7月来中国参与抗日,当时美国尚未对日宣战。

“飞虎队”创始人是美国退休飞行教官陈纳德。陈纳德于1937年到中国,获委任为顾问,协助发展中国空军及训练飞行员。1940年,苏联与日本关系出现缓和,原本在中国作战的“苏联志愿航空队”撤走。陈纳德受蒋介石所托,成立以美国飞行员组成之美国志愿航空队。

陈纳德到美国宣传中国之抗战,并且取得罗斯福总统的支持。在1940年底至1941年透过租借法案为中国购入一百架Hawk-81A2(P-40战斗机外销型)战斗机,又获批准让美国现役、退役及备役军人到中国作战。

1941年7月,中国空军美籍志愿大队正式来中国,大队队员中有人提出,在飞机头部画上鲨鱼头,用以吓唬日本人。

1941年12月,航空队在昆明上空第一次作战取得胜利。由于中国内地居民从未见过鲨鱼,于是误将这些飞机称作“飞老虎”。第二天昆明出版的一家报纸上便使用“飞老虎”一词来形容志愿队的飞机。航空队里的中国翻译见到后,将其翻译为“Flying Tiger”这个名字告诉给陈纳德,队员们也觉得很好,于是将航空队命名为“飞虎队”。

所谓的真正的飞虎队一般而言所指的就是指这支美籍志愿大队,这里面基本上都是美籍人士。

1992年,美国政府宣布承认于志愿航空队服务等同于在美军服役,飞虎队的老兵亦可得到退役军人待遇,并获颁发奖章。根据当年部分美籍飞行员的著作所述,他们确系奉命退伍,以便以平民身份加入飞虎队。

后来美国宣战后,1943年3月,美国国防部也在中国正式组建援华航空部队,并恢复陈纳德为美国陆军现役上校,之后升为准将及中将,指挥援华的第十四航空军。因此这支部队里面开始也有中国空军。之前的志愿大队队员随后陆续转,并,散,迁。

如今许多两岸的新闻媒体乃至大部分的民众依然一律以“飞虎队”称呼所有抗战期间驻华的美军作战单位,甚至包括非陈纳德所指挥的,是有一些误解。

如果把陈纳德后来指挥的第14航空军的正式编制部队也算作“飞虎队”的话,那么至今唯一在世的中国籍飞虎队队员是生活在台湾的陈炳靖先生,他是曾在第14航空队23大队75中队服役的P-40准尉飞行员。

大陆“最后的飞虎队员”是吴其轺(1918年-2010年)。

今年(2012年)94岁的陈炳靖先生定居台湾,在2012年他在香港接受了记者采访。

他在越南上空被击落,先后被关押在上海江湾美军战俘营、南京老虎桥监狱,以自己的行动捍卫了中国空军的名誉,和很多留守大陆的战友不同,他后来选择追随国民政府。现在他觉得自己晚年幸福。

赴美受训

陈炳靖,祖籍河南颖川(今属河南市许昌市禹州市),1918年生于福建莆田,毕业于厦门海事学校,中国当年的船长几乎清一色来自该校。1937年末,从海事学校航海科毕业的陈炳靖到上海实习,目睹了日本飞机肆无忌惮,愤而弃航从军,到杭州笕桥考入中国空军12期。

1941年11月,中国空军基本上拼光了,无力再战。国民政府和美国政府达成秘密协议,从12期学员开始,全部秘密送到美国受训。

这批学员在美国亚里桑纳州首府凤凰城雷鸟航校(Thunderbird)完成从初级到中级(基地:Williams)再到高级飞行(基地:LuKe Field)及战斗训练。1942年12月,他们乘船经迈阿密、巴西(此时美日在太平洋激战正酣,回国必须绕至南美)、印度回到国内。

一同回国的战友归属不尽相同,1943年3月,陈炳靖被分至全部是美国人组成的第14航空队23大队75中队,成为一名准尉飞行员。陈炳靖告诉记者,当时不止他一人被分到14航空队——1943年4月9日,75中队蒋景福在湖南零陵空战殉国;7月8日,76中队符保卢在昆明巫家坝机场飞行机械事故中牺牲;8月27日,74中队毛友桂在桂林空战殉国。等他最后一次出任务时,14航空队只剩他一位中国飞行员。

中国空军飞行员加入全部是美国人组成的部队,非常奇怪。至今,从将军到普通飞行员,记者遍访所能访问到的中国空军,查阅所有史料,也没有搞清楚当时的国民政府是如何与美国政府协调,以至于出现了清一色的美军部队闯进中国空军这个历史谜团。陈炳靖告诉记者,很可能是战争年代,当局把他遗忘了。

老人后来到国民政府“国防部”工作,在那里,他又得知,后来曾任“中华民国”空军司令的乌钺也曾在14航空队308轰炸大队服役。陈炳靖告诉记者,乌钺他们更苦,没飞机可飞,只有在美军出任务时,才能跟机“实习”,驾驶不了飞机,却要跟着出去挨打。乌钺后来告诉陈炳靖,几次任务后,没被打掉的他强烈要求,调到中美混合团。

第14航空队飞行员的个人装备倒是完全按照美军规定配备,从武装用品的自卫手枪、腰刀到针药、净水剂再到生活用品的高热量巧克力等。相比之下,年轻的中国空军寒酸许多,陈炳靖没有点45自卫手枪,只好偷偷去黑市买,然后告诉美国同伴,是自己的政府配发的。

越南上空被击落

23大队下有3个中队,分别驻防昆明、桂林和零陵,3个月轮换一次。

1943年10月13日,14航空队21架B-24重型轰炸机奉命前往越南海防轰炸日本船队和仓库,75中队17架P-40的任务是为B-24护航。

起飞命令下达后,下达命令的美军作战参谋特地返回陈炳靖的飞机前,大声对他说:“Remember!Don’t do stupid things”(切记,不要做傻事),陈炳靖点头。美军参谋的意思很明确,如果真的被俘,千万不要去“成仁”,而是要活下来。

飞抵越南海防轰炸目标后,21架轰炸机依次列队向下投弹,陈炳靖和同伴们在高空盘旋警戒。投弹结束后,队长一声令下,机群飞回中国昆明。

飞到河内东北部,战事突发,日本人驾驶三十余架零式机挡住回程,开始拦截攻击。陈炳靖和队友马上投入战斗。

当时空战是谁争取到高度谁就可能最后胜出。遵循这一战术准则,陈炳靖迅速占位,一阵翻腾追逐后,终于击落左下方一架零式机。他能非常清楚地看到,那架飞机一直冒着黑烟不断下坠,日本飞行员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。年轻的准尉视线一直瞄着那架冒着黑烟的零式机,看它最后是否坠落。

“哒哒哒”,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后,右座舱罩被打破,座舱内冒出一股青烟。陈炳靖迅速推杆加油向北,P-40速度起来后,他才往后斜看,两架零式在后面紧追不舍。

继续加速。受伤的P-40吼叫着疾驰而去,追击的零式机悻悻返回。

陈炳靖迅速检查座舱中弹情况,敌机子弹射中右舱盖后爆炸,他的背部剧烈疼痛,胸前有血迹。他分析应该是座舱破裂后,碎片击中座椅背后保护钢板,反射打入右肩背部。

P-40机身下面全是茂密的原始森林,根本就分不出国境线在哪儿。再飞行一会,他只能大致估算到中越边境了,下面还是原始森林。他判断不仅是座舱盖击碎,连引擎的散热系统都被击穿了,P-40高度一直在掉,尾部出现了白烟,并逐渐扩大,冷凝表的指针快速下降,滑油的温度急剧增高,发动机即将爆炸,必须迅速离机。

当飞机跌出云层后,陈炳靖翻身准备从右侧离舱,但右臂毫无力气,复又回座,再次以左臂翻身出舱。

出舱后的准尉习惯性地再次用右手拉伞扣,发现根本不能动,只能费力地改左手拉脱。伞包打开后,人已经从最后一层云中穿出,来不及细想什么,在一阵啪啦声中,陈炳靖落入了茂密的原始森林中。

一切声响静止后,陈炳靖四下观望,降落伞覆盖住一棵老树的顶部,身体悬吊半空,还好,双脚刚好踩在离地大约二十寸的横枝上。他用左手拔出伞刀切断伞绳,身体随即失去平衡,一个侧身摔到地上,当场昏迷过去。

不知过了多久,陈炳靖苏醒过来,检查伞袋,内有消毒液一小瓶、巧克力一小块、救生钓具一组、防蚊网一副,再无其他。他用消毒液涂抹左手能够及到的伤口,然后沿着一条小溪顺水下行。受训时教官讲过,溪水的尽头,就能找到人家。

沿着溪流白天前行,夜宿山洞,到了第三天,溪流中断,必须翻崖另寻他路,已经结痂的伤口因用力重新撕裂,陈炳靖失血过多而昏迷。到了第六天,他饥渴难耐,实在无力前行,躺倒在一处草寮。

法军救助,引渡日本终成战俘

陈炳靖告诉记者,他也是后来才知道,这个草寮是法军的一个巡逻哨,方圆10公里内,再无人烟。

到越南出任务之前,美军的作战参谋在下达命令时曾特别说明,在越南的法国军队,表面是和日本结成一体,但暗中会帮助美国空军。参谋特别强调,如遇法国空军或地面法军,切不可攻击,并特别规定联络“暗号”(如在空中遇到法军飞机,摇摆机翼)。

陈炳靖跌跌撞撞进草寮,一村妇(越南人)出现在门口。顺着门前的梯子,他费尽气力进入,伸手向村妇表示自己要吃饭。片刻,村妇端来一碗稀饭,饿至极的陈炳靖接过后,狼吞虎咽。吃完饭后,他昏沉沉睡去。

一声清脆的步枪上膛声让他顿时清醒,睁开眼睛,一位尖鼻黄发的法军用步枪顶到他的眼前。

陈炳靖立即解开飞行夹克,露出缝在里面的“血幅”(国民政府给飞行员发放的中、英、缅文书写的“介绍信”)并告诉法军,要赶紧离开这里。法军同意,马上和陈炳靖离开草寮。这时,陈炳靖才知道,小路上还有一队法军骑兵,但并没有骑马而是骑驴,刚才那个法军是脱离队伍到草寮里巡查的。

因此地属法日“共管”地段,法军头领决定立即给陈炳靖换穿法军军服。换衣服时,他才发现,自己的右胳膊,已经无法抬起。法军又给陈炳靖扎了一条绷带把胳膊吊在胸前,只是没有帽子给他。

一队骑着驴子的法国巡逻兵,中间夹带着一位穿着法国军服但却是东方人面孔、胳膊还吊在胸前的英俊小生,滑稽且不伦不类。

骑驴行进大概有一个小时,迎面过来一队日本巡逻兵,陈炳靖的心顿时狂跳起来。带队的法国人低声告诉陈炳靖,别慌,他去交涉。

头领去和日本人谈了十几分钟,回来后带驴队继续前进,但陈炳靖感觉不妙——那队日本兵并未和自己擦肩而过,而是一直跟在法国人后面。

次日,抵达法军“江河”陆战队司令部,陈炳靖被送至法军病房。在病房,法军盛情接待,人人都打出“V”字向他示意,军医认为他身体极度虚弱,不宜手术,帮其清理已感染发炎的伤口。年轻漂亮的女护士每天和陈炳靖微笑着聊天,情况似乎不错。

到了第六天,法军一位头领进入病房,径直走到陈炳靖床前说:“我国政府已依据国际公法将贵方引渡予日军,我们相信日军对你不会伤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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