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现存最早条约文字“侯马盟书”由陶正刚等考古工作者主导挖掘研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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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老鉴定:神秘盟书轰动世界

郭沫若先生鉴定完后,抑止不住内心的激动,连说三声:“太珍贵了!太珍贵了!太珍贵了!”又对王冶秋讲:“这是春秋时期的盟书啊!古书中提到过,但从没见过实物呢!”并以其四川口音大声喊道:“好的很!这个发现很重要啊!”

他指出,侯马出土的文字资料文物就是《左传》、《史记》等古籍中古人常提到的盟书,也就是古代人们在某种政治斗争后订立的约信文书。郭老一锤定音,亲自将其命名为“侯马晋国盟书”,还表示要写一篇文章。这就是后来郭老所写的《侯马盟书试探》。
这篇文章的发表,给了张颔一个很大的启发,以后他就根据“盟誓”这一线索从历史上进行考证。

消息一经公布,在全国引起巨大轰动,一时间让众多考古家和历史学家激动不已,纷纷研究盟书,对其时代、事件及主盟人提出自己的观点。侯马盟书的发现,一开始就受到了中央和省主管部门领导和专家的重视,这为后来的整理研究工作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。
其实,在侯马盟书挖掘之前,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,河南曾三次出土“沁阳盟书”,但因存世太少,且有散失,未引起考古界关注,而侯马出土的带字盟书是一个研究盟书的极好机会。

晋国是周代的重要诸侯国家,铜器铭文或文物上的文字资料奇少,从上世纪50年代中期开始发掘晋国晚期都城新田——侯马市晋国遗址起,10余年基本很少见到有关文字资料的出土,大家天天盼望的文字资料终于第一次在自己的手上发现了,并且文字内容丰富,字数数量多,篇幅又多……

而春秋晚期,正是血雨腥风的年代,周王室名存实亡,各诸侯争权夺势,大肆杀戮,使社会变得礼崩乐坏、诚信缺失。诸侯国间为保证某些利益,常常聚集一处,结为同盟,并写下盟书。《春秋》、《左传》中记载,春秋时期的盟誓活动约200次,足见其盛行。遗憾的是,史书中对盟书内容的描述很简单,人们对盟约制度的细节仍知之甚少。

于是,张颔、陶正刚、张守中三个人开始对其进行研究。经过悉心整理、反复琢磨,最后也认定这正是盟书,由此拉开了破解神秘盟誓之谜的序幕。

盟书又被叫作载书,中国古代为了某些重要的事件,会举行集会,制定共同遵守的公约,并对天立誓,表明谁也不能违反天命,否则便会受到严惩。参加盟誓者要在祭祀坑边杀牲取血,用毛笔蘸血,把结盟的誓言写在玉片或石片上,这就是所谓的盟书,然后再把盟书放在用作祭祀的牛、马、羊身上,埋藏在地下。

盟书必须一式两份,一份埋在祭祀坑中,一份藏在盟府。在侯马发现的盟书,就是埋在地下的那一份。

但是,侯马盟书上的文字与古籍记载的情况不同,它不是蘸牺牲血写的盟文,而是用朱砂写的。不知到底是从何时开始,由鲜血改为了红色朱砂书写。郭沫若先生认为,可能到春秋时期前后,就已改用朱砂了,毕竟用血在玉、石上写字的缺点很明显。
侯马盟书的主盟人是谁?他们为何而起盟?其仪式又是怎样的呢?

1966年,就在大家准备深入研究、全面考证之时,“文革”却开始了,“十年浩劫”中断了这项工作。期间,张颔成了“走资派”、“反革命”,长年挨批斗,遭受迫害,被打入“牛棚”6年之久。幸运的是,在“文革”当中,所有的侯马盟书并没有遭到任何损坏,而是被集中装箱,堆放在侯马文管会陶正刚宿舍里,后又转运到太原文庙后面的一间旧房子里。

它正默默地等待着“伯乐”前来,一解这千年之谜。

对比铜戈:盟书揭开“赵孟”面纱

时光在流逝,到1973年,盟书出土已逾八年,对盟书整理工作的搁浅,众人心急如焚,虽向有关方面呼吁,但难以得到响应。到了这一年的秋天,终于有了一个开展工作的转机,当时任国务院图博口副组长、国家文物局局长的王冶秋来到山西,先到大同检查云冈石窟,为周恩来总理陪同法国蓬皮杜总统参观石窟做准备工作,又绕道五台山,来到太原。张守中得知这一消息后,给王冶秋写了一封简短的信,让人转交面呈,大意是说“侯马盟书出土已久,一箱箱标本均在太原盼着王冶秋同志有空能过目,希望能对盟书整理工作给予支持”。数日后,王冶秋明确指示,要尽快整理出版,把材料公布于众,便于学术界共同研究。

事后山西省有关领导及时召集会议,抽调人员,成立了侯马盟书整理小组,由张颔、陶正刚、张守中三人参加工作,经费方面给予大力支持,工作房间也作了相应调整,从此侯马盟书的整理编写工作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良好环境,大家的心情亦无比愉悦。

但是,张颔还关在“牛棚”,被强制劳动,他能否正常参加工作呢?这还是个谜。陶正刚为此专程跑到省委宣传部,找到宣传部副部长、文化厅厅长、党组书记卢梦,卢梦经过思考后,冒着风险,同意张颔参加盟书整理小组,这才让张颔与侯马盟书得以“重生”。

从此,张颔一下子被解放出来,其投入工作的愉快心情和实干劲头是不言而喻的。

他们热情高涨,为了查阅书籍、核对材料、专题访问,奔波于北京、太原、侯马之间;为了正确释字、科学考证、准确临摹,有时竟至废寝忘食;为了一批科学数据的取得,往往要埋头苦干几十个日日夜夜;为清洗盟书上面的浮泥,张颔和陶正刚二人的手在水中泡得白肿白肿的。

有时,因某个疑难问题不得排解,有的人竟急得落泪;有时,因工作胜利告一段落,大家又不由得昂首齐声高歌。

侯马盟书里写了什么呢?在查阅古文献的基础上,经过大家充分的讨论和研究,张颔具体分工撰写盟书的释文和考证,他依据盟辞内容的不同,将盟书分为六大类。同时,陶正刚分工撰写“侯马盟书及其发掘与整理”,张守中负责临摹。

盟书文字笔画细小,出土日久,潮气尽散,朱书笔迹多有褪色,观察原件时需要有强光照射,并以试管滴注清水于字面,以重新复原文字的清晰度,还得用放大镜来辅助观察。

为了临摹出高水平高质量的摹本,张守中经常日以继夜地努力工作,眼睛长时间在强光之下,十分劳神费眼,最后落下了早早视力衰退的毛病,令人为之心疼。

毕竟,这些古文字读来深奥艰涩,通过一年多艰苦钻研,他们终于将神秘文字破译了出来。

1975年末,他们将定稿送到北京。为了把侯马盟书文物资料拍摄好,照得清晰明亮,达到国家一流水平,还把全国著名的摄影大师、专门给毛泽东主席照相的吴印咸老师请出山,来给盟书照相。吴老当时已年逾古稀,两鬓白发苍苍,仍然坚持每天八小时工作,前后数月,一丝不苟、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令人佩服、崇敬。

3.5公斤重的考古巨著《侯马盟书》于1976年问世,其价值远远超出了盟书本身,很快就引起海内外学术界的高度重视。它对盟书的科学研究,解开了许多史书中记载的疑惑,使史学家们触摸到了真正的历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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