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个加入中国籍的外国传教士是英国女士艾伟德

《六福客栈》是20世纪五十年代末风靡欧美、影响很大的一部电影,它讲述的是抗日战争期间,英国一名女传教士格拉蒂丝-艾伟德(Gladys Aylward)在晋东南地区救助、收留、养育、转移百余名孤儿的感人故事,而影片中主要情节的展开地点就在中国山西阳城县(今山西省晋城市阳城县)县城东门外的“八福客栈”。

《六福客栈》深深地感染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美国、英国以及许多欧洲国家的人民。最终该影片以“最能促进国际间的了解”被评为第十六届美国电影金球奖。格拉蒂丝-艾伟德也因此被美国《时代周刊》誉为“影响美国人看待中国抗日战争的重要人物之一”。可以说,电影《六福客栈》与中国山西阳城,已经成为欧美国家40—50岁的人中一种特殊的记忆。

影片上映后,出于对女主演世界知名影星英格丽-褒曼演技的追捧,更是出于对格拉蒂丝-艾伟德真实故事的震撼,美国和欧洲很多的人都熟知这部影片的故事。正因为这样一部电影,让内地默默无闻的一个小县城扬名世界,至今尚有欧美的旅游者来寻访阳城县东关村,一睹名扬海外的“八福客栈”之风采。

近年来,不断有越来越多的人前来阳城参观“八福客栈”。2004年10月,一群来自郑州大学的外教,由美籍教师莱瑞先生组织,并联合山东交通大学的美籍教授查尔斯等人,在山西记者谭曙方的陪同下来阳城寻访“六福客栈”。2005年9月2日,太行日报晚报版又以《寻找六福客栈》为题报道了有关阳城“八福客栈”的一些情况。有的网友在博客上还发表了《上帝来过阳城》的感言。

2006年,甘肃人民美术出版社也出版了由张继新、虞佳一、余玲玲等编译的《八福客栈》一书,该书以20世纪格拉蒂丝-艾伟德女士回到英国后,英国记者根据她的口述整理的纪传体小说《小妇人》为蓝本,详细追述了格拉蒂丝-艾伟德从英国伦敦到中国天津、北京,再辗转到山西阳城,然后带领孤儿们徒步穿过中条山到达陕西西安,又回到英国,最后病逝于台湾的经历,并登载了格拉蒂丝-艾伟德本人在阳城、西安的真实照片,电影《六福客栈》中的一些镜头照片,以及“八福客栈”现在的一些情况照片等,将历史、电影、今天紧密联系起来。

至此,关于英国女传教士格拉蒂丝-艾伟德的事迹逐渐清晰起来。对于我们中国人,特别是山西人,再一次重新审视发生在阳城历史上这一特定时期、特定人物、特定事件,进一步保护阳城“八福客栈”,有着很大的现实意义。

电影出于票房和可看性的需要,对艾伟德女士的故事有所改编。比较真实的关于她的故事是如下这样的:

1900年拳匪之乱,屠杀基督徒最多的地方,不是拳匪的发源地山东,也不是拳匪聚集的北京,而是仇恨基督徒最深的官员毓贤所任巡抚的山西。《山西省庚子年教难前后记事》提到,毓贤六月初一(阳历6月27日),先将太原洋人办的医院烧掉,他自称:“将省中洋人,谕令迁居一处。于教堂内搜出妇女211口,年老者数人,而五六岁十余岁至二三十岁者居多。于6月13日,不动声色,带领兵勇,前赴洋人聚居之处,亲自兜拿。该洋人等尤敢拼力抗拒,奴才(毓贤自称)麾令勇敢数人,冒死突进,将洋人大小男女四十四口,及同恶相济的教民十七名,一齐擒获,立即绑赴市曹,同时正法。”1900年12月《万国公报》第143卷(老孙的《上李鸿章书》就是登在这份报纸)甚至报导:“寓晋西人,得京师乱耗。群求毓贤保护。不料竟聚而歼之,且手刃数人焉。”堂堂巡抚大人巡而不抚,反而“手刃”老弱妇孺,也可见山西“仇外”之深,可说是外籍宣教士的“杀戮战场”。  

虽然山西死了这么多外籍宣教士,他们都是全家被灭门,连襁褓中的婴儿都难逃大劫,可是中国内地会的戴德生(JamesHudson Taylor),仍然苦苦坚持信仰的初衷,不放弃,不离开,不申诉。还登报声明内地会放弃对中国的索赔。这一声明震撼了英美两国的基督徒,更多的传教士继续深入中国。

1929年7月,伦敦的中国内地会总部,来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,负责的老先生与她有着以下的对话:
“中国很需要宣教士,请问你是哪家神学院毕业的?”
“对不起,我没读神学院。”
“中国的教会大学需要理工科的老师,请问你大学读的是什么?”  
“对不起,我也没读过大学。”  
“这样吧!中国的女子中学需要舍监,你有高中文凭吗?”  
“对不起,我也没读过高中。”  
“那就抱歉了,我想你并不适合去中国。”  
“先生,我爱神,我喜欢儿童,我会比其他人更努力。Let I go.”  
“求求你,回去吧!你连英文都不会讲,什么‘Let I go’,是‘Let me go’。你连英文都说不好,去中国能教人什么呢?”  
“我是去传福音啊!不是去教英文,好几亿中国人终其一生,都没有机会认识那爱我们的神。我知道神要我去中国,我不能不去啊!”  
老先生被女孩边说边流下的泪水感动了,就问她会什么。女孩说她没读过中学,现在是个女佣,很喜欢对小朋友讲故事。老先生就劝她,中文是一种非常难学的文字,各地又有一些与文字不相容的方言,如果你真的想去中国,我就安排你先去照顾两位返国养老的传教士,他们在中国呆了几十年,你跟他们先学一点中文吧!

就这样,艾伟德去照顾这两位从中国回来的老妇人,但她想去中国的决心从未改变。她虽然家贫失学,却很有语言天份,认真学了一口高雅的牛津英语。

1930年初,她在卫理公会的聚会中,听说在山西有位老宣教士珍妮-罗森(JeannieLawson)已经73岁了,欲退而不能休,因为她到处寻找,竟没有人肯去帮助她。艾伟德写信给罗森说:“那人就是我!”罗森回信说只要她自己想办法到天津就行了。  

然而女佣的待遇微薄,攒够钱要买一张去天津的船票,可能还要好几年后,但她还是不断祷告。

有一天她听到一个好消息,有人告诉她去中国还有种更便宜的方法,就是从法国坐火车穿越欧洲到苏联,再穿越西伯利亚到海参崴,然后穿越满洲就能到中国了。

艾伟德迫不及待地去旅行社,用她仅有的钱要买一张“去中国”的火车票,还一再声明是“单程”的,职员却泼了她一盆冷水。原来这说法理论上可行,但现实却是西伯利亚是苏联下放劳改犯的地方,满洲铁路又在日本控制下,日军与苏联对峙,中国与满洲的日军也在对峙,这根本就不可行。

但艾伟德坚持所有安全问题都由她自己负责,旅行社职员只好替她办了护照和买了到海参崴的车票。

果然这一路上很不顺利,火车一进入苏联,就在西伯利亚停下,原来这列车只载劳改犯到当地,如果要继续往东,必须自己拿行李,穿山越岭地步行到下一站奇塔(Chita)。

艾伟德咬着牙,单身走过冰雪覆盖的荒漠,总算又找到火车。

但没多久麻烦又来了,官员检查她的护照后,就不准她上车,还把她留在当地的旅馆。一句俄国话也不会讲的艾伟德,在西伯利亚的小镇上,除了祷告外也没别的办法。  

果然神听她的祷告。在旅馆里,有一个妇人拍了她的肩膀,轻声地用流利的英语说:“不要回头,往前走,到前面拐弯的地方等我。”艾伟德向这个妇人求助,当她知道艾伟德是要去中国的宣教士,很惊讶地要求艾伟德出示护照,才发现原来艾伟德工作栏里的宣教士(missionary)被写成机械师(machinist),而当时苏联内陆非常需要机械师,所以她被当地官员扣留了。  

那个妇人明白了艾伟德的遭遇,就警告她一定要赶快逃走,否则会被留在西伯利亚。可是一句俄国话也不会讲的艾伟德,要怎样离开西伯利亚呢?那个妇人就告诉她,你是要去中国宣教,那就是神所差派的,没人可以拦阻。今晚有人会去敲你的门,你就跟着他走,上火车后到海参m崴,接下来有人会安排。 

艾伟德不知该不该相信这妇人,因为苏联实在环境险恶,之前还有官员要强奸她未遂。可是她在祷告后,决定听从这妇人的劝告。

当晚果真有个男人来接她,她就顺服他的安排,被塞上了火车。下车后又有一个男人接她到港口,被一艘货轮运到日本的神户,几天后又被转运到天津。  

上岸之后,艾伟德已身无分文,一句中文也不会说。奇妙的是有一个人力车夫为了拉生意,坚持要她上车,可是语言不通,车夫又不识字,她准备将自己脖子上那条又脏又旧的领巾拿来抵账。岂料这文盲车夫也很精明,看这外国小妇人衣着破旧,就把她往天津宣教中心送,果然他让艾伟德少走了许多冤枉路,自己也从宣教中心那里得到了该得的车钱。

到宣教中心问起罗森,那里的宣教士摇头说:“她独来独往,在山西行踪无定。不如等在这里,有适当可靠的人来,带你直接去那里。”

在等待的日子里,艾伟德四处游览,找机会学些中国话。她对中国最初的印象,就是到处都有墙:城有城墙、镇有镇墙,家家户户有院墙。她不免自问:“到底怎样才可以打开这些围墙,进到中国人心里?”

后来等到一个姓路的基督徒商人要去山西,可以带艾伟德去到那里。于是,经过长途跋涉,坐火车转长途汽车到泽州的内地会宣教站。她脱下西式洋装,换上高领的中国旗袍,改坐上骡车,再改乘轿子,经过两天的路程,终于到了阳城。从此她再也没穿过西式洋装。 

罗森一个人住在城门外的大宅院里,因为这是“鬼屋”,没人敢住,所以租金特低,每年只要一英镑。罗森在中国已经超过五十年,原本浓重的苏格兰口音,加上不自觉搀杂的中国话,让艾伟德几乎无法听懂她在说什么。然而整理清洁是她唯一的特长,她辛勤工作了几天,就把几十个房间的鬼屋,整理得一尘不染。

艾伟德来这不到一年,罗森就去世了。

艾伟德发现这屋子位于骡队往来的大道,她知道自己不会说中文,又身无分文,大家都叫她“洋鬼子”,根本无法接触中国人,何况传福音。

俗语说:“车船店脚牙,无罪也该杀。”这些都是在中国被鄙视的行业。艾伟德想到耶稣说的:“这些事你们既做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,就是做在我身上了。”于是她把大房子当成客店,厨子老杨负责饮食,只招待行脚的骡夫,招牌挂的就是“八福客栈”。

但开店之后完全没有生意,一来是当地人看到她就喊“洋鬼子”,怎肯与“鬼”同住。二来骡夫贫穷肮脏,其他客店都不欢迎他们,他们也从不在客店住宿。艾伟德只好在门口看到经过的骡队时,就拦住,勉强拉他们进来。起初艾伟德感到很难堪,骡夫们也不甘愿。但后来发现这里很清洁,饮食也可口,最重要的是收费便宜,而且不排斥他们。骡夫们一传十、十传百,不久,“八福客栈”就常常客满,成了骡夫们最喜欢去的地方。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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