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史上最早的切腹自杀著名事件出于《吕氏春秋》

中国古籍所载刳腹自杀,最古、最著名、影响也最大的当属载于《吕氏春秋-仲冬纪-忠廉》的“弘演纳肝”,具体记录是:“卫懿公有臣日弘演,有所于使。翟人攻卫,其民曰:‘君之所予位禄者,鹤也;所贵富者,宫人也。君使宫人与鹤战,余焉能战?’遂溃而去。翟人至,及懿公于荧泽,杀之,尽食其肉,独舍其肝。弘演至,报使于肝,毕,呼天而啼,尽哀而止,曰:‘臣请为裸。’因自杀,先出其腹实,内懿公之肝。桓公闻之曰:‘卫之亡也,以为无道也。今有臣若此,不可不存。’于是复立卫于楚丘。弘演可谓忠矣,杀身出生以徇其君。非徒徇其君也,又令卫之宗庙复立,祭祀不绝,可谓有功矣。”

看这个记载,故事应该发生在春秋时代(前660年),《吕氏春秋》一书传为吕不韦召集门客所编纂,那么成书时代应该是在战国末年(前239年),相距400余年,但考虑到《吕氏春秋》并非吕不韦的门客新撰,而是汇总了战国以来的史料及诸子百家的作品,进行了一番改造后汇编而成的,其记录虽免不了加工,但恐离历史真实尚不遥远。

至汉,这件事也记录在传为儒者韩婴所撰的《韩诗外传》以及刘向的《新序》、王充的《论衡》中。明末冯梦龙在所编的《东周列国志》中将此事写成了一节小说,即第二十三回《卫懿公好鹤亡国齐桓公兴兵伐楚》。

及至清末,梁启超也在《中国之武士道》中辟出一章专门介绍弘演,并称赞他:“晏子有言:君为社稷死则死之,为社稷亡则亡之。若为己死而为己亡,非其亲昵,谁敢任之?若是夫懿公殆可非死之君也,然以一死动强邻,使国家亡而不亡,是则非为独夫死,为国民死也!”可见其影响之大之远。

《吕氏春秋》描绘了弘演这么一个“忠臣”:昏庸得只知道与鹤及宫人为伍的君主死了,尸体被敌人吃得只剩下了肝脏,弘演出使回来还要向君主的肝脏汇报任务已经完成了。不但如此,还为这样的君主哀恸大哭。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弘演尽哀之后还切开肚腹,取出自己的肝脏,把卫懿公的肝脏放进自己的腹腔里面。

那么作者写这个的故事的目是什么呢?《吕氏春秋-仲冬纪-忠廉》开宗明义地说:“士议之不知辱者大之也,大之则尊于富贵也,利不足以虞其意矣。虽名为诸侯,实有万乘,不足以挺其心矣。诚辱则无为乐生。若此人也,有势则必不自私矣,处官则必不为污矣,将众则必不挠北矣。忠臣亦然。苟便于主利于国,无敢辞违杀身出生以徇之。国有士若此,则可谓有人矣。若此人者固难得,其患虽得之有不智。”

可见这篇《忠廉》是为了规劝统治者要“重士”。为何要“重士”呢? 是因为作为东周贵族末端的 “士人”认为有比富贵更重要的准则,如不能达到,则没有比这个更大的耻辱,一旦受这样的耻辱,甚至不愿意继续偷生,弘演就是这样的例子。而统治者如果能得到弘演这样的“士人”,则“便于主利于国”。

《忠廉》的作者也是“士人”阶层,规劝统治者珍惜重用“士人”是合乎情理的。并且为了强调弘演的重要,不但写他为主忘死,而且写弘演的死还直接导致了齐桓公为卫国复国。也就是说,如果弘演是白白为主殉葬,而不是复国有功,那就没有必要如此肯定他了。梁启超在其文中也是同样的看法。可见“为己为独夫而死”,在中国,并不像在日本般的受到重视和崇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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